巴庫：高加索山下的聖火繼承者（一）－小律師的冒險雜記

總目

壹、巴庫的第一印象：一個令人目眩神迷的裏海城市…………………………（一）

一、裏海旁的巴庫大道

二、謎樣般的少女塔

三、橫跨時空的巴庫老城區

四、為亞塞拜然歷史作見證的希爾萬沙宮殿

五、亞塞拜然國家歷史博物館：不止是博物館，更是豪宅

六、烈士小徑：眺望巴庫灣的好地點

貳、真實的亞塞拜然：巴庫老城外的世界………………………………………（二）

一、與當地大學生漫談亞塞拜然

二、一個國家，兩個世界

三、戈布斯坦：曾有海豚徜徉的古文明

四、不產熔岩的泥火山

參、寫在旅行之後…………………………………………………………………（二）

拜金庸小說《倚天屠龍記》之賜，祆教（Zoroastrianism；又稱拜火教）一詞，在臺灣並不是這麼地陌生，但是與祆教有些關聯的亞塞拜然（Azerbaijan），知道的人卻相當少有。第一次認識亞塞拜然這個國家，是在10多年前的高中地理課堂上，那題關於高加索的陌生考題，讓我上網探尋了這個地區，見識了這些國家彼此間的愛恨情仇，不禁想要親眼一探究竟。

2016年的三月底，正好是英國的復活節假期，趁著這個時候，我決定走一遭高加索地區，而首站即是亞塞拜然的首都巴庫（Baku）。選擇巴庫作為首站，除了因為它是亞塞拜然最有看頭的地方外，同時先進亞塞拜然也可以避免之後因進入納戈爾諾─卡拉巴赫（Nagorno-Karabakh；下稱納卡）留下紀錄以致無法入境亞塞拜然（亞塞拜然認納卡為其一部份，如自亞美尼亞一側進入納卡將被亞塞拜然視為違法入境亞塞拜然）。

壹、巴庫的第一印象：一個令人目眩神迷的裏海城市

因為搭乘的是紅眼班機，所以抵達亞塞拜然的時間，其實是當地的清晨，入關後搭著飯店安排的接駁車到達巴庫市區的飯店時，也不過才早上九點左右，放完行李，我便展開在巴庫市區的探險。不過或許來得太早，巴庫市區的老街上幾乎沒什麼人，店家幾乎都尚未營業，於是決定先去央行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換到當地新鈔，然而，到了央行的門口前，發現從外觀看起來似乎是空無一人，當下查了手機後才驚覺原來這幾天是納吾肉孜節（Nowruz），慶祝波斯的新年，想當然爾央行應當是未開放，遂決定乾脆先到裏海（Caspian Sea）旁的巴庫大道（Baku Boulevard）走走。

巴庫老街的早晨

路過蓋達爾‧阿利耶夫紀念碑（Heydar Aliyev's Monument；亞塞拜然前總統）的前方廣場，不過空無一人

外觀獨特的央行大樓，可惜沒營業

一、裏海旁的巴庫大道

巴庫大道是一條沿著裏海岸的綠地，如同城市中的大型公園。在巴庫大道上，不僅可以欣賞這座世界第一大湖泊外，大道上也有著有趣的銅像以及精緻的熱帶植物，相當趣味，然而更重要的是，巴庫大道四周尚稱空曠，視野幾乎不受阻擋，在這邊可以清楚地看到巴庫最知名也是最新潮的地標火焰塔（Flame Towers）。火焰塔是由三棟大樓所組成，分別用於公寓、飯店及辦公室，它不僅是亞塞拜然繁榮進步的代表，如同火焰般的外觀更是象徵著「亞塞拜然」一詞在古波斯語（Old Persian）中的意象─火焰之國（The Land of the Fire），即便亞塞拜然人在人類學上與突厥人較為相近（雖然基因上與土耳其並無顯著關聯，但亞塞拜然語與土耳其語卻有八成可共通），且現多數信奉伊斯蘭教而非祆教。

巴庫大道上的銅像，表情相當有趣

需要擦皮鞋嗎？

種滿熱帶植物的巴庫大道

右側的湖水就是知名的裏海

巴庫的地標火焰塔

火焰塔雖然新潮，但在未來不會是巴庫唯一的地標，因為尚有許多計畫中或規劃興建的建築，一幢比一幢還要新潮，從這邊也看得出產油國的驚人實力（圖片來源：http://novosti.az/media/2016/06/01/baku-dubay.jpg）

二、謎樣般的少女塔

在巴庫大道的旁邊，有著一座相當古典且顯眼的塔樓，而這座塔樓正是被列為世界遺產的少女塔（Maiden Tower）。少女塔竣工時間及功能，至今仍是一個謎團，學術上的研究論點百家爭鳴，莫衷一是，有的認為建於十二世紀，用於防禦，但塔內的原先結構並無樓層，有的因而主張少女塔當年是作為祆教用於祭祀火焰之宗教建築，故理當建於八世紀左右，但也有的則認為少女塔最原始的部分可追溯至西元前四世紀到三世紀間。當然，如此神秘的建築，自然而然伴隨著許多神秘的傳說，最知名的莫過於一位少女向愛她的沙阿（Shah；波斯語中古代君主的頭銜）開出了結婚的條件，要求沙阿需要建成一座塔才嫁給他，或許因為這樣的傳說，這座塔因而得名為「少女塔」。

坐落在市區內的少女塔

近距離看少女塔會發現它很像巨大的煙囪

亞塞拜然甫脫離蘇聯後所發行的紙鈔幾乎都以少女塔為主題

現行版的紙鈔也可看見少女塔，不過似乎變成了Q版造型

今日的少女塔已轉為一座博物館，內部不僅有關於少女塔的介紹，以及各種科學家的論點與推測，同時也陳列考古出土古物，甚至以投影模擬祆教的儀式。站上塔頂，向外望去，巴庫市區景色盡收眼底，在這邊不僅可以清楚地看到火焰塔，同時也可望向裏海畔，眺望那一片汪洋。

少女塔內陳列的古文物

少女塔與早期巴庫市區的模擬圖

疑似是祆教儀式的模擬，用以解釋少女塔原先可能的用途

從少女塔遠眺火焰塔

在少女塔上裏海景色盡收眼底

三、橫跨時空的巴庫老城區

少女塔所在位置，其實也是巴庫的老城區。巴庫的老城區其實相當整齊乾淨，石磚路面仍然相當新穎，看得出亞塞拜然政府在這上面所下的苦心。老城區中不僅有著古色古香的舊建築，甚至有著出土的遺跡，趣味橫生的裝置藝術隱藏在街尾巷弄中，帶給遊客意想不到的驚奇。城牆外周圍的景緻亦不遑多讓，緊鄰城牆的公園綠地中有著典雅的休憩環境，大樹四處林立，地面卻幾乎一塵不染，看不見任何落葉，乾淨到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人來人往的老城區

老城內的其他古蹟，搭配一旁開滿白色花朵的樹木，可說是詩情畫意

陳列著考古文物的古市集建築

聖巴多羅買教堂（St. Bartholomew Church）遺址

從聖巴多羅買教堂遺址看少女塔，有點像核熔爐

街角的裝置藝術，相當俏皮

巴庫的老城牆，上面還裝有簡單但不失古典風格的時鐘

城牆外的公園，幾乎看不見落葉，給人的感覺相當舒適

精緻的噴水池，十分亮眼

城牆的塔樓

古色古香的古城牆與新潮玻璃帷幕的地鐵站並列一起，相互輝映

城牆外的裝置藝術，不過看起來有點驚悚

城牆內的一隅

四、為亞塞拜然歷史作見證的希爾萬沙宮殿

當然，巴庫古城區的重要景點，並不是只有少女塔，與少女塔共同被列入世界遺產的希爾萬沙宮殿（Palace of the Shirvanshahs）也相當值得一遊。希爾萬沙宮殿是一座建於十五世紀的建築，由希爾萬沙阿易卜拉欣一世（Ibrahim I of Shirvan）於遷都巴庫後所建。如同少女塔，希爾萬沙宮殿的用途，考古學家也有不同的見解，一說認為其非真正的皇宮，而是一祭祀場所，因為皇室安葬於宮內，一說則認為確實作為皇宮用途。

希爾萬沙宮殿的入口處

希爾萬沙宮殿亦曾出現在亞塞拜然早期通貨膨脹時所發行之紙鈔

入口處牆壁上的彈孔見證了1918年亞美尼亞人於巴庫所引發之衝突

宮殿的門口顏色樸素，但雕飾卻是相當華麗

與少女塔一樣，希爾萬沙宮殿目前也已經轉為博物館。在售票亭小姐的推薦下，我購買了含有導覽解說的門票，而那天相當幸運地剛好僅有我一人參加導覽，讓我享受了一個人的專屬導覽。在深入介紹皇宮前，導覽人員先行介紹建造這座皇宮的希爾萬沙阿王朝（Shirvanshah Dynasty）。希爾萬沙阿王朝是亞塞拜然的本土政權，在其統治期間也是亞塞拜然歷史上最璀璨的時代，但即便如此，希爾萬沙阿王朝僅在其中幾任國王時維持獨立狀態，其他時候僅為周邊強權的附庸。

希爾萬沙阿王朝時王公貴族的生活情形

皇宮的主建築是以一個圓頂為主體，加以發展而成，圓頂下則是當年王座的所在之處。事實上，最初的圓頂相當華麗璀璨，但後來受戰事波及而遭摧毀，現圓頂已重建修復完畢，不過原先的璀璨裝飾已無法回復，僅能透過投影機投射影像於圓頂上重現，讓遊客得以追憶當年。除了重現當年的盛景外，主建築內亦收有不少藏品，包括著亞塞拜然的民族樂器與服飾。

主建築的圓頂現以投影模擬當年的華麗

圓頂下的王座

亞塞拜然的傳統樂器，可以現場操作彈奏

傳統的餐具，可以保溫及防塵

亞塞拜然的傳統服飾

然而，皇宮內的收藏中，最精采的莫過於來自薩拜伊爾城堡（Sabayil Castle）上的石板。薩拜伊爾城堡其實是一座建於巴庫灣上島嶼的城堡，有著「裏海的亞特蘭提斯」（Atlantis of the Caspian Sea）的別稱，據信為希爾萬沙阿王朝所有，根據導覽人員的說法，這座城堡用於防禦及招待旅人所用，但後來因為地震的關係，島嶼沉沒，環繞著島嶼而建的城堡也因而傾頹，直到十八世紀才再露出水面，而這些原本附在城牆上的石板因為刻有文字與圖案，提供了不少希爾萬沙阿王朝的史料，因而被考古人員拯救上岸，收藏於希爾萬沙宮殿當中。

薩拜伊爾城堡的現況（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薩拜伊爾城堡的立體模型

取自薩拜伊爾城堡上的石板

當年考古的資料紀錄

希爾萬沙宮殿的精彩之處，並不只有其所收藏之文物，皇宮本身的建築亦有許多津津樂道之處。在主建築後方的開放式空間中，有一個架有鐵網的洞口，下面通有地下室，如果不是導覽人員介紹，多數的遊客大概都會將其誤認為水井。導覽人員說，當年國王會在這個洞口前進行審判，在審理的過程中，犯人會在地下室，透過洞口聽審，至於犯人能否透過洞口對案件為答辯或意見之陳述，就不得而知了。

據說當年的犯人都在此洞口下方的地下室聽審

宮殿後方尚有奇古巴清真寺（Keygubad mosque）與浴場的遺址。奇古巴清真寺的外型相當特殊，其角錐狀的屋頂與一般常見的清真寺有些差異，相當具有特色，而在導覽人員的解說下，我才第一次知道，原來穆斯林做禮拜時會男女分開，因此進入清真寺時也會走不同的入口。而浴場的部分則是保持得相當完整，浴場內的隔間與格局至今仍清晰可見，不難想像希爾萬沙阿王朝當年的榮景與盛況。

奇古巴清真寺的外觀

清真寺內部一景

早期的浴場，周邊目前為為民宅所包圍，還好已經停止使用，不然應該常常會遭偷拍

五、亞塞拜然國家歷史博物館：不止是博物館，更是豪宅

參觀完希爾萬沙宮殿後，我決定前往亞塞拜然國家歷史博物館（National Museum of History of Azerbaijan）。亞塞拜然國家歷史博物館雖非位於城牆內，但仍然是在熱鬧的巴庫市區中，從皇宮走到博物館的路上，雕像或紀念碑四處可見，對於建築或歷史深感興趣的遊客，很難不在此駐足而流連忘返。

古城牆搭配上蔚藍的天空，別有一番滋味

巴庫內的雕像幾乎是隨處可見

城門一景

尼扎米亞塞拜然文學博物館（Nizami Museum of Azerbaijani Literature）的外側立有數尊亞塞拜然詩人，算是相當特殊的建築，可惜找不到入口入內參觀

尼扎米亞塞拜然文學博物館的雕像也有印在現行的亞塞拜然紙鈔上方

位於市中心的噴泉廣場，假日相當熱鬧

亞塞拜然國家歷史博物館內的收藏，基本上是以整個亞塞拜然地區的人事物為主軸，從早期人類的工具或器皿，到亞塞拜然的傳統服飾，甚至是富有文字刻畫的石板，在這邊都可以看到。館內的收藏或許不能說不精彩，但總覺得似乎少了一些味道，沒有令人特別震撼的收藏，或許這也是因為亞塞拜然本身就是一個揉合高加索、波斯、阿拉伯、伊斯蘭及突厥文化而成的國家，因此沒有明顯獨特的主體文化。不過，這座博物館的特色，並不是只有館內的歷史文物而已，博物館建築物的本身，也是大有來頭。

早期出土的器皿

刻有狩獵場景的獸型石雕，大概是館內最特別的收藏

描述亞塞拜然民族掙扎反抗的畫作，圖像有些猙獰

這座博物館的前身，其實是亞塞拜然的石油大亨暨慈善家Zeynalabdin Taghiyev的故居，在1920年紅軍進佔亞塞拜然後遭沒收，並改為博物館。雖然說是私人住宅，但是一眼望去，盡是華麗璀璨的裝飾，豪華程度與皇宮並無二致，從牆上的裝飾到地板上的地毯傢俱，沒有一樣不能稱作是精品，因此不難理解為何當時會成為奉行共產主義的紅軍所針對的目標。Zeynalabdin Taghiyev在共產主義的定義下，當是令人厭惡的資本家，但考量到他對社會的貢獻，紅軍政府算是對其有加以善待而得以善終，不過他的妻子就沒有如此幸運，在Zeynalabdin Taghiyev去世後大概也失去了庇蔭，最後悲戚地在巴庫的街頭上去世。

豪宅內的豪華程度不下於皇宮，Zeynalabdin Taghiyev的實力可見一斑

傢俱擺設即便以今日的標準來看都仍氣派而不落俗套

Zeynalabdin Taghiyev的肖像

六、烈士小徑：眺望巴庫灣的好地點

結束亞塞拜然國家歷史博物館，回到巴庫大道晃一晃之後，見天色尚未變暗，決定往烈士小徑（Martyrs' Lane）前進。烈士小徑位於巴庫市區內的山丘上，用以安葬並紀念在黑色一月大屠殺（Black January）與納戈爾諾─卡拉巴赫戰爭（Nagorno-Karabakh War）中犧牲的烈士。對於生死議題較為忌諱的我來說，這類的景點其實並不會特別有興趣，只不過這裡卻剛好是巴庫的制高點，是眺望巴庫灣的最佳地點，知名的火焰塔其實也在一旁，所以還是有不少的遊客前來，然而與市區相比，這邊人潮還是少很多，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我沒有駐足太久，在天黑前便選擇下山，沒有留下來拍夜景。